思念是一种很炫的东西


日子还长,慢慢熬吧。

“2018的冬天是个暖冬,在沙发上午觉一觉睡到了天黑,转醒的时候周围寂静而空荡。突然想起那一年,我和金硕珍也是在下午时分在客厅里互相抱着看了王家卫的春光乍泄。电影里,何宝荣和李耀辉最后还是没能在世界尽头重新来过,而当时,我愿望我和金硕珍是可以永远并肩的。”

1

“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常对与我们相似,和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我们并不希望改掉弱点,只希望收到怜悯与鼓励。”

“我觉得这话说得不对。”

金南俊放下书,摇头晃脑的在房间里渡步,来来回回,金硕珍被他晃得头晕脑胀,招呼他赶紧找地方坐下。

“怎么个不对法?”

虚无主义、怀疑主义、人生、死亡、”我是谁“、“从哪里来”,还有“到哪里去”。金南俊一到这种时候就夸夸其谈,口若悬河,说话的功夫把甜到腻的果茶续成了白水。金硕珍坐在一边,佯装看书,页码停留在好久前折过的那页,把首段文字翻来覆去的看了近百遍。

当看到第一百零一页的时候,金硕珍抬起了眼,眼神终于有了交汇。金南俊和他隔了半个桌子,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一直抱怀着的心思在沉默中再也压不住。“啪”得一声,金硕珍合上了那本书,长而密的睫毛在发青的眼睑上投下一片淡薄的阴影。

金南俊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终于等到对方先温声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冷冽得可怕。金南俊知道,每当金硕珍这个语气说话,事情就不再有任何扭转的余地了。

他平静的说:“我要走了。”

2

冬天天黑得早,才放学了半个小时,天就已经转黑的趋势。门口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本来他们学校门口是没有路灯的,最近说是有学生天黑之后在附近出了事故,所以才装上了,一个个挨得很远。

金南俊蹲在门口啃着一根裹满了甜面酱的炸香肠,卖奶茶的大妈已经准备收摊了,把没卖完的最后一杯奶茶免费送给他。

“哟,南俊,又在等人啊?”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太多次了,金南俊点了点头,接过奶茶的时候道了声“谢谢”。珍珠都已经黏在杯底了,他费半天力气才吸上来,差点呛到嗓子里,扶着墙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看着大妈推车离去的背影,他偷偷的把剩下的半杯都扔进了垃圾桶。

金硕珍还是没有出来。

他砸吧砸吧嘴,舌根上都是糖精甜腻的味道。

金南俊慢悠悠的走到了三层,期间一个人也没遇到。学校里静悄悄的,皮鞋底踏在瓷砖上的声音就异常响亮。他在教室里找到了金硕珍,正弯着腰,手中的拖把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水渍。

三扇窗户都大开着。一阵风,窗帘张牙舞爪的飞舞,摆在床边的卷纸被刮起来,金硕珍向前一步抓住那张薄薄的纸片,这才看到靠门伫立的金南俊。

后来者挑挑眉,看着对方用袖子擦干一滴粘在眼睫毛上的汗,语气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无奈。

“你又帮人做值日。”

金硕珍笑笑,把一摞卷纸用黑板擦压好,又低下头继续擦着地板。

“闲着干嘛,帮我把黑板擦了。”

金南俊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瞄准了半天跳上了讲台,却还是在地板上落下了一个黑色的鞋印。

“你干嘛总帮他们做值日,这都第几次了?你也知道,他们只是懒,并不是真的有事。”

“反正我回家也是闲着没事,能帮忙干点什么就干了。他们打扫不干净,不合格了明天被广播,班主任又要发火。”

那管你什么事?又不是你的错。
金南俊想着,却没有说出口。手上三两下麻利地擦干净了黑板。

天已经黑透了,他们并肩走在一起,路过走廊里贴着的长长的成绩单。金硕珍率先停住脚步,眼神停留在前几行字上。金南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看见对方逐渐勾起的嘴角。

“又是第一名,”金硕珍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真厉害。”

“这种事情,哥也可以啊。”金南俊话音刚落,忽而觉得自己字里行间颇有卖弄的意味,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说了句抱歉。

金硕珍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哎,哎。金南俊突然装模作样地哎哟了两声,肩膀垂了下去。

“其实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天来学校了,”说到这,他不自在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匆忙移开了视线,“我今天去教务处盖了退学的章。今天起,我要一心一意在家做音乐了。”

金硕珍对金南俊要说的话早有预感,心里却还是难免觉得有一丝失落。

他们两个认识那么久,金南俊对音乐的热爱和天赋他都一直看在眼里。可是关于未来要做什么,金南俊只和他提过三次。第一次的时候是在家里,他们一起玩着游戏机对战,金南俊在摇着手杆,人物在操控下腾空而起,然后突然间他说:“我想做音乐。”

后来,金南俊和他在街边吃烧烤,坐在他对面,愁眉苦脸的叫他名字,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现在,隔了不过几个月,金南俊还是那个金南俊,眼睛明亮,眉宇间透着自信,注视着他时,神情里却存在一种他不敢回应的、小心翼翼的期待,告诉他:“我要离开了。”

金硕珍怎么亲手忍心打碎这种期待。

他强压下心中异样的感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加油,你那么聪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是实话,他是当真这么觉得的,于是也就这么说了。

骑车回去的时候,路变得好长。金硕珍面无表情的侧脸蒙在一层冷漠的假象中,偶尔视线交汇,他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的嘴唇才有松动的迹象。

其实他们住的很近,就算他不去学校也可以找出一堆天天跑去找金硕珍的理由。金南俊在心里是这么盘算的。

所以,没什么可伤心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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